同宗兄弟拍拍他的肩膀,也是滿臉唏噓。
柴秀才這一支三代單傳,到他這里父母皆亡,原本大家以為勢必要斷了香火,未成想老天憐憫,終是與他這年歲有了香火。
“真的不易啊,劉半仙兒說了,若是過了四十便真的要不上了,這一年光景你是不知我如何過的!”
“白天夜里的忙活,腎水都要枯竭了,終究蒼天不負有心人,晚上我是”
“……”
同宗兄弟一把捂住他的嘴,這種事情也張口亂說,讀書人的臉面不怕丟盡?!
雖有些許小插曲,但不影響屋里喜悅的氣氛,接生婆也是驚奇不已。
娃兒出生都要挨三巴掌,為的便是排出羊水自主呼吸,常見哭的,聽過笑的,便沒見過皺著眉頭用手撐著下巴沉思的。
眼神明亮,根本沒有半點稚子懵懂,看了屬實讓人心驚。
接生婆害怕,族長卻是大笑:
“不凡之人生之不凡,秀才生的這個娃兒,以后必成大器!”
便如族長所說,柴秀才家的麒麟兒,確實不凡。
六個月開口說話,七個月走路,八個月識字,到得周歲,已能像模像樣的誦讀三百千。
莫說柴氏宗門,便是知府都被驚動,親自前來探訪,并留下一句感慨:
“這若不是生而知之,本官一頭撞死!”
至于為何如此說,實因麒麟兒獨創五子,殺的知府狼狽。
知府一言,更加做實天才之名,而籠罩光環的麒麟兒也未讓人失望,三歲便能通讀四書五經,做出的文章便是私塾先生都驚詫不已。
別人這般大小還在撒尿和泥巴玩,柴家小子卻已有了童生的水準,這已不是天不天才,純粹是個妖孽!
柴家小子四歲那年,交好的同宗兄弟生了千金,家中甚喜,七個兒子只這一個閨女,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可偏偏越上心孩子越出事,打滿月開始便哭個不停,小臉兒憋的紫青,請了許多大夫都看不好,最后是一位自行上門討齋飯吃的和尚說出了緣由。
孩子命太輕,便如柳絮,一陣小風便散了。
同宗兄弟柴炳貴嚇得不輕,奉上紋銀五兩,請求開解的法子。
和尚是真出家人,不要銀兩,只求了兩個炊餅外加一根腌蘿卜,然后認真說:
“命輕的自然需命重的幫襯,只要找個不超五歲的命重娃兒襯著,令千金的頑疾也便消了。”
“可是大師,我如何知曉誰人家的娃兒命重?”
“還有這幫襯該如何幫襯?”
“柴秀才家的麒麟兒命數之重天下難尋,找他絕錯不了。”
“至于這幫襯,便是在一起,離開三五日還行,再久了,恐會傷身。”
和尚走了,柴炳貴沒有耽擱,讓奶娘抱著孩子便上了柴秀才家,兩人交好,這事也是好說。
“這有何難!”
柴秀才能聞經過咧嘴笑,轉身便是大喊:
“天諾出來,看你妹!”
“……爹爹,便你這話,聽著怎就那么難聽?!”
一身穿短襖稚子走出,先朝父親抱怨一句,然后工工整整沖柴炳貴行禮問好,那模樣,怎地也不像一四歲娃兒。
同柴炳貴與他大略說了下事情經過,柴天諾搖頭:
“叔父,世上之事皆有因果,豈能聽信一神棍所言,我雖”
話未說完,柴天諾望著襁褓中的娃兒呆住了,同樣,一直吚吚嗚嗚抽泣的娃兒見到他,也呆住了,未及多久,竟然笑了起來。
“……奇跡啊!”
柴炳貴瞠目結舌的說,和尚之言他連三分都未信,只不過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性來找柴天諾,未曾想,竟然這般神效!
“公子,妹妹漂亮嗎?”
奶娘也覺神奇,笑呵呵的問直勾勾看著襁褓中娃兒的柴天諾。
柴天諾使勁搖頭,沖眾人說:
“不是妹妹,是娘子,長大我定要娶她為妻!”
廳堂立時響起哈哈大笑聲,童言無忌,四歲娃娃說此話,怎就這般讓人覺得可笑?
從這日起,兩家來往的異常密切,頂多隔個一兩日,倆孩子總要見一面。
便如和尚所言,從那以后女娃再未哭鬧,但凡見到柴天諾,總是笑臉盈盈。
略微大些能下地走路了,小大人般的柴天諾便牽著名叫蠻兒的女娃的手到處走,兩個小小身影成了小城一道特殊的風景。
柴炳貴見得多了,忍不住與柴秀才說:
“倆孩子感情太好,丫頭與天諾又離不開,不如定親得了。”
“這事好說不好辦,雖出五服,可同族不能嫁娶,哪有那么容易。”
柴秀才搖頭,見柴炳貴皺眉,便笑著說:
“且行且看,倆孩子如此投緣,若大了真的相喜,便到時再說。”
柴炳貴點頭。
時光冉冉,牽手兩人走過寒暑慢慢長大,入了縣學的柴天諾,總能在放學時見到蠻兒等候的身影。
青梅竹馬相伴長大,兩人眼中惟有彼此。
到得戴釵年華,柴蠻兒已是遠近聞名的碧玉,至于柴天諾則早早接了自家爹爹的衣缽,被相熟之人稱為柴秀才。
老柴秀才真就成了老柴秀才,一生止步秀才,功名未再寸進,卻以兒子為榮,操持著祖上傳下來的家業,倒也其樂融融。
十七那年柴天諾中舉,緊接與第二年得一甲第一,柴狀元之名響徹州府,所做策論廣為流傳,功底之深厚,超乎他人想象。
老柴秀才又被人叫回了柴秀才,許多人調笑老子與兒子讓位,他也不生惱,生子當生柴天諾,其中樂趣豈是他人能夠明了。
同年柴天諾選入翰林需去往國都,柴蠻兒自然同行,彼此間的情愫誰都看得清楚,不等兩位老爹為難,族長先找上門來。
“孩子們感情那么深,咱們這些老古董不要做拆鴛鴦的窩心事,終究出了五服,年歲也是相當,便于他們把婚結了。”
“大登科小登科在一起,也是一樁美事。”
姻緣天成,小城相熟皆是恭賀,六日后,新婚夫妻拜別親朋好友踏上去往國都的旅途。
二十及冠那年,柴天諾已是名滿國都名士,一手獨創菱花小篆無人可比,山河論、逍遙賦更是得到天下讀書人推崇。
家鄉父母皆是以其為榮,只是有件事卻一直讓二老擔憂,那便是子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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